朽鸦

二度观世(六)

我是不是要改一下致敬对象(……)
我…觉得自己看到了巴尔扎克聚聚

     “嗯”我回答得简单,也没带什么“谢谢”。这么一来总觉得缺了什么,但于原身也许是再常见不过的做法了。
   好吧,自己能否成功的另一个因素是客观的,那就是他的态度了。糟糕的是,他似乎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嘿,我借下你的椅子!”他向门口喊一句,娴熟的拉过隔壁的办公椅,拐过中间竖着的障碍,翘起腿就把自己埋了进去,“哎呀……” 一句不知是夹杂什么感情的叹息,或许是满足吧,总之他想干什么自己甚至连猜也没有头绪。
  他语气亲切的招呼我再坐一会,自己觉得不能负了他的好意,也就没站起来,相反心里慌张到了极点,完全没谱子。按他的意思,这次我是连配合的机会都没了的。
  “我看到主任刚刚又拉着脸走了,你又做了什么事情啊,真是够爽的!”他一脸兴奋,明显的压低了声音;就是两个小人在窃窃私语。
  我愣住了。主任其实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了?为什么原身和主任对着来?他怎么会讨厌一个和蔼的长辈?
  “看他那张肿了水一样的臭脸一年多了,真是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你也是吧,瞧你的,每次他狗一样的舔过来想像你献点殷勤,你都不肯满足这老东西一下,也太坏了吧!”
  不对吧?我以为,一个广受大众接受的人至少得为人模范。不说道德上不落下丝毫诟病,但孩子们口里背的“尊师敬长”一类的话必须是遵守的。要不然就不符合常人的眼光了,一个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去违背了身为人的约束,那他还是常人吗?身边那些恪守自我的人都该是愤恨的。这是世间里最多提到的,像他这种非常有天赋的常人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我也是头次听他说这种话,十分的震惊。他对我说话,他对其他同事说话,好像各个不同,但从没有这样恶劣过。啊,就算大部分人被认可用自己的方式来活着,可也是受到固定制约的。
  而且,还令自己难以置信的,他平日里和主任的关系,恰好是好到自己无奈的嫉妒了。他对主任端茶倒水,明明不用这么做也是正确的,却依旧比自己还辛苦了。我没有过那种经历,但一直坚信他们的关系比父子还好。
  那是当然的。回忆吧,每逢降温他都要提醒主任保暖;每逢节假日他都提着袋子去办公室送祝福,主任也每次笑的如浴春风。我曾好奇过礼物的内容,忍不住去询问,他告诉自己都是自制的小玩意,只有心意。自己便愈加佩服他的能力了。
  在我死掉后的一个月里,大概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它们围绕在我的坟墓前,可我无知无觉。
  “干什么啊,别不理啊,和你说话呢!”他砰砰的敲着桌子,好像那手不是他的了。
  “哦…!”我还没回过神,所以迷糊的说了实话,“就对他用了敬语啊。”音刚落,自己就打了个机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摆在面前,最值得关注的事,还是先应付过他。
  “哈哈,你真是行啊!那截腊肠八成以为自己和你的关系终于好了!其实是胡扯,你打了他的脸,狠狠的,真够爽的!”他称赞般竖起了拇指,沉着嗓子模仿道,“你现在这么有礼貌,父亲肯定会高兴的!”他的脸也不正常的拉长了,舌头结在一起,很夸张。
  我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好。很久没有过的愤怒一点点积累在弦上,似乎很快就彻底崩断了,大脑在充血。他的言行在侮辱我对主任的崇敬,在侮辱我对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优秀人的认知。由于我太久没生气了,这股情绪堆在胸口,却不知道如何发泄、该不该发泄。
  “早告诉你过吧,那老东西就是看到你身后的父亲了,想借你攀上去…呀,这么简单的道理用不着我多说…反正你不能让他得逞。他混了大半辈子才混了个小官职,真把自己当回事看,平时那副仁慈的领导架势…啧啧啧…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搭我们都心知肚明嘛,完全没必要!你不和他说话是对的,他现在是求你,绝对不敢动你。上班这么累,舒舒服服的也混着不就好?一个月你就够烦了,何况后面还得有几年,非得你父亲搞定了才行。我有时候羡慕死你了,不用一辈子浪费在这里,业绩不还有我这种好哥们帮你撑着在…哎呀,没在自夸啦,我们是好朋友,这是很正常的嘛!今晚还去pub吧?没错,当然我请客了,尽到我的地主之谊。下次我们再聚就去你家吧,pub也有点腻了,我这种小人物还没参观过那么豪华的洋房呢…父母亲在也不打紧,最好在的,我还没拜见过他们呢,总得有机会去认识认识吧——我好哥们的父母。就是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东西了。烟啊,酒啊,你最明白,说说看吧……”这番滔滔不绝的言论子弹一样射进我的耳朵里,弄得愈发晕头转向。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能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转换这么多个主题。
   这些话灵活的变换着,分明是普通的词相结合,却有些意想不到的流畅和逻辑。为了博取原身的快乐,他唾沫横飞,激昂慷慨的把主任踩在我们的脚底。
  主任真是这样的?他真是这样的?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我借着这个身份,感到自己正受着此生以来最大的挑战,而且希望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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