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鸦

   我想我从不会是一个固执的人。
   门外的阳光明媚,不吝啬的穿过敞开的门扉直接给予我温暖。羽毛丰满的红喙山雀偶尔停驻在纤细的树梢间,树木也方才绽出它鹅黄的新生,哆哆嗦嗦的承载着欢愉的小雀。倘若问我是如何得知这生灵情感的,我会从它连续婉转的啁啾中告诉你:没有谁不是深爱着春景的——或许连我也是不例外的罢。
   我把左手轻轻搭在很高树叉投下的一片深影里,看着它们摇晃又交错着。昨日尚且是鲜亮的密集伤痕却无可思议的都结痂了,规整而狭长的锈红色的印子正如从白纸间一次次碾过的笔与尺,笔与戒尺。不幸这样的美感却因我一个糟糕的错误而彻底的破坏,过早掉落的血痂背后露出了浅白的新肉,和谐的色彩里突兀的长出了这般的惋惜。
    我还看见手臂上无数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狭长疤痕。曾经我是数过它们的,可随着时间的拉长,它们也逐渐开始重叠愈合,于是我便认为这是无用的消遣了。去计算它们的数量总是抵不过观赏它们最终成形后的激动的。
   倚在墙角的拐杖自然的下滑着,我撑起身子,同样借助墙艰难站了起来,几次欲跪倒在冰凉的木板。拖起在剧痛与无知觉间转换的右腿,我把掉落的拐杖扶了回去,又尝试着摆弄一番,让它不至于再次落下。
   而此刻,跃动在光影里却始终未飞走的火红小雀约摸是被我沉重的脚步声给惊扰,在翅膀翻飞的扑棱声后,它矫健轻巧的身姿消失在了蔚蓝的天空间。我又懊恼自己的过失了,这般悠闲自得的可爱物为何不能多与我共处。
   于是,这春光里,我身旁唯一的生机就如三寸流逝去的光阴,永远的怀念却无法再次捧起。
   “哎……”我发觉自己发出了一句可谓是怜悯的叹息,却没办法辨认出搅起我心头涟漪最确切的原因。
    房间内堆积的药品从令每一个给予我同情的友人惊讶,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我悲哀的明白并不是药效真的完全无用,只是于我而言再多的激励也不能令我怀有那颗敢于去斗争的心。
    屋外的春意正浓,眼睛触及到的世界都盈盈向我送上它的美丽。所以我开始恐惧,恐惧这种虚无的日子还将持续的时间。
    我想我还是固执的,在阳光不能覆盖到的黑暗间我是如此渴望它的存在;当这份难言可贵的美好就简单的呈现时,我却又无比懦弱的躲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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